缘更,随手拆逆,长期接翻译。
阔步走在自我毁灭的大道上并唱起哩个啷。
立志要念书到秃头。

【吉情】烟

玉浩视角,接上一篇殿下视角的《香https://marysue4ever.lofter.com/post/1cfbaa31_104bb433》,不看香也行。

那支烟很好,燃起的时候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他颔下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在他那个软下巴靠脖子的位置。他总是刮不干净那里,如果不是我帮他刮他就会让那几根毛发慢悠悠地长长,直到被他看见,然后他会拍着大腿说“哎我艹,又忘刮了”,他会在卫生间看着我腆着脸笑,等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把他从卫生间解救出来。

三十多岁了,他还是不太能应付得来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从胡须到叫床,从烟瘾到抑郁。

“没刮干净。”

我说。

“忘、忘了。”

他回答。

今天最后是我们攒底,园子已经歇了,后台清净,适合道别。

“坐下吧,”我推他转了一圈把褂子脱了,人摁在凳子上,去柜子里收拾出来早年社里剃头的那些玩意。最穷那会儿班子里剃头都是内部消费,说是不要求手艺,照着秃推就可以,只有王声这个大学念中文的真浑不计较这个,一低头说推就推了,苗阜硬要修个型,我们都没那个技术,所以王声拍板决定干脆蒙上苗阜眼睛,把边上给他推干净,中间留个圆,过一个月自己个就长出型了,过了一个月,果然在高材生的指导下长出了非常规则的一面梯田。张艺博有编制,他们政府院里有给员工剪头的店,便宜,他就没让我们上过手。我的头是张老师给推的,无他,苗阜没那个闲工夫,王声也没那个好眼睛。可是不对啊,任海峰呢?齐小沛呢?当时肯定也有他们啊,怎么我的脑袋一直落在他手里?

刮刀刀尾有点锈了,我拿手蹭了一下没蹭干净。

回身的时候他还坐在凳子上,颓着身叉着腿。

“烧水啊”,我催他,但还是自己拿了水壶去接水。

我水接得多,干脆又和他对了一支烟,然后我坐到桌子上,等水开。

好一会水壶才咕嘟起泡泡,又好一会,沸腾的声音更响了,“咕嘟咕嘟咕嘟”的,之后渐歇,“咕噜咕噜”,最后“叭”一声,开关跳了。

烟抽完了,他摁灭在地上,俯身的时候露出一段脖子。头发也毛毛的,该推了,之前一直没给他推过。

“开了。”

在烟烧到我手上之前他说。

我往盆里兑了温水淘手巾,拿着手巾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又点了一支,手巾上的热水从指缝里淌下去,烟送进嘴里有点湿,不顺心。

他顺从地仰起头,肥皂在我指尖和他下巴上打出薄薄的一层泡,刮刀走过立刻变得干净柔软。第一口烟擦着他的耳廓飘出去,被肉包裹圆融的耳朵生出了热热的血色。第二口烟从他鼻尖上散开蒙在眼前,他闭着眼睛,睫毛在烟云里颤抖。第三口烟从他闭合的嘴边溜走,温吞地滑过他的脸。第四口烟被我埋在他颈项之间,一些烟气浸进衣服,在我贴着那里吸气的时候我怀疑或许有些烟气也能透进皮肉钻进血管和神经。

走的时候他还是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我未看他,他未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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