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更,随手拆逆,长期接翻译。
阔步走在自我毁灭的大道上并唱起哩个啷。
立志要念书到秃头。

【堂良堂】他人故事 小甜饼 钢琴老师堂,聋木匠良 甜甜哒

不如意事十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孟鹤堂拿着最后一点钱雇搬家公司把他的钢琴搬进他在开发区新租的门店。店里三面白墙一面广阔的落地窗,家徒四壁外加一架钢琴。他敲了敲琴箱,靠着琴坐到了地上,初冬的阳光穿过落地窗带来难以察觉的温度。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开始疯狂锯木头。

上次他来看房的时候就知道隔壁是个木匠的店,那天天气比今天还好,木匠也有那扇一般无二的大落地窗,他店面里有油光水滑的小木马、精雕细刻的博古架的和粗胚的八仙桌子,那时正背对他弓着身子轻轻地刨桌面,周身都是柔软的沙沙声,大朵大朵薄脆的刨花滚到他脚边,在阳光下似乎也是柔软而温暖的,那小半个严肃沉稳的侧脸也意外温暖。

“木匠像是住在木屑里的仓鼠,”他想着,笑着,敲敲门。

木匠没理他。

于是孟鹤堂仰头看了一眼,木匠的店叫“周九良的店”,他清清嗓子喊了一声“周老板”,木匠仍是背对着他专心致志地干活。他讨了个没趣,自己转身签了租房合同,也就没再跟这个邻居寒暄。现在想来他是脑子坏了,今天才反应过来木匠除了坐在和煦阳光下刨桌面和雕花之外还锯木头砸钉子。

这也太吵了,孟鹤堂扶额。

搬家的第一个小时孟鹤堂在深深地自我反省,第二个小时劝自己与人为善,第三个小时又去敲了周九良的店讨了个没趣——那面八仙桌子显然已经做好了,和木马与博古架一样油光水滑地刷了漆晾在阳光下面,周九良在背对着他疯狂锯一桩树根,以这位先生的劲头,把锯换成京胡能唬住帕格尼尼。

这位先生应该是自闭症。孟鹤堂敲了几次们之后尴尬地回了自己店里,静坐了一会,疯狂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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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孟鹤堂弹琴弹了一身汗,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发现坏了——他留着当卧室的小屋和卫生间都没暖气。

他走出去看了一眼,外面下了雨水一样细小的雪,周九良的店里看起来很暖和。

“周老板,”他敲了敲门,终于走了进去。

周九良打桌边站起来笑着招呼他“您看看,店里东西都有标价。”

“啊,那个……我是隔壁店的,”孟鹤堂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这么热情,“刚搬过来,店里好像没暖气,能不能在你这坐一会儿?”

“嗯?看上哪个了?”周九良走近过来,很用心地盯着孟鹤堂看。

“不是不是,”他慌乱地摆摆手,“我是隔壁的,店里没暖气,想在你这坐坐。”

周九良恍然大悟,“您坐,您坐,WIFI密码在墙上,”说完捡了几粒龟粮。白天他疯狂锯的那截木桩铺了几片苔藓养在了青花瓷缸里,里面还趴了个黄澄澄的小山龟。

“你这设计的挺好,”孟鹤堂伸手戳了一下,山龟缩起了尾巴,还是用心追着龟粮爬。

“嗯?”周九良抬起头盯着孟鹤堂看。

“我说,你这个盆景挺好的。”

“啊,这是东边路口那树,前几天改道,路边树都被铲了。我捡了一截树根回来,打算养起来开春种回地里,”周九良回答,“榕树,好养。”说完还是过分认真地盯着孟鹤堂看,认真到孟鹤堂有点尴尬。

“你……这山龟养多久了啊?”他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聊天。

“刚养两个月,这个叫锦鲤,之前还有一个叫金鱼,水太多淹死了。”

“金鱼淹死了啊,”孟鹤堂笑了一声,被周九良盯得笑僵在脸上,眨了眨眼睛,双眼皮的。

“嗨,”周九良也跟着笑“我耳朵听不见,得盯着唇语,您别见怪。”

啊……这样……

虽然有听力的人不是全都能理解音乐,但是没有听力而没机会理解音乐的话……钢琴老师孟鹤堂理所当然地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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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九良白天锯木头,孟鹤堂晚上小学生放学了才开始上钢琴课,竟然还相处很融洽。他屋子里的暖气已经开了,但是周九良卧室有空调,那天夜里蹭住了一次沙发他就没再搬出来过。“本人标准东北人,全中国最怕冻品种,没暖气冻成狗,来暖气了在屋里吃雪糕,”孟哥很自豪。

两个人搭伙住真挺好的。九良店里没灶台,但是有个高压锅,拿来煮面炒菜都能行,一般是九良下厨先炒个葱油再煮个面,有时候懒得做饭也合着点个外卖摊配送费。

九良不大爱说话,也不大笑,最奇怪是总能随便逗笑孟鹤堂。

九良说话的时候会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方。

但是偶尔,偶尔他读唇语的眼睛会看进你的眼睛,那时候他会错过小半句话,还能假装接着聊天,但是会话不搭题。孟鹤堂打趣他“看嘴啊,你看我干什么呢”,周九良就笑。蜜糖嘴好比两把杀人的刀。

孟鹤堂每天下午上课之前练琴,九良时常拎本书过来看。他会故意弹得天花乱坠,也会荒腔走板,九良听不到,就不知道他弹下的那些玩笑。

他不回头,就不知道九良仍在认真地看着他,想读懂他的动作,他有声的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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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冬天的被窝里晃了个神,日子就过就到了平安夜。

前一天上课的时候孟鹤堂那个劳苦功高的节拍器坏了,他拆了半天没拆明白,愣是给学生手敲了一晚上节拍,白天拿给周木匠抱怨,木匠拆出来磨坏的小五金件,在网上买了替换的,从八仙桌里摸出了一副快板。

“晚上给你贴板,你别给学生敲了。”周木匠随手打了个花点,又打了个四四拍。

四四拍换了马蹄点,木匠说,“我小时候学过相声,也学了快板、三弦什么的,学了有七八年,失聪之后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还剩这个,还有我自己敲敲打打能听到一点音。”

“这不是巧了么?”孟鹤堂惊得鼓掌,“我也——”

“你也铺的蓝褥子盖的红被子?”

孟鹤堂想,我现在确实跟你住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同一个房间,睡你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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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去了一次医院,周九良失聪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现在回忆起来大概是在断断续续九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点一点听不到东西,直到闭上眼睛只剩一片模糊的寂静,他还以为是回忆织就的幻觉。

从那天起就学会了认命。

这次检查的结果是神经不可避免地因为长时间不工作萎缩了,但带上助听器还能恢复部分听力,至于他能听见快板全都靠骨传导,也因此敲敲打打的声音都听得到。

周九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助听器,却在回家的公车上忍不住把耳朵贴上车窗。

车窗外面结了冰花。他听到细微的嗡鸣声,不是幻觉。

偶然间他拉住孟鹤堂的手听到的笑声也不是幻觉。

 

回到家他把孟鹤堂摁到琴凳上,俯下身,贴近琴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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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合看吧,虽然不好看,但是文风和技术一时半会改不出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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